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讲述者:Juliet 整理者:pear
2023年,我还没过26岁生日,一场突如其来的间质性肺炎,竟宣判了我患上晚期肺癌。呼吸衰竭、命悬一线……在最绝望的时刻,是靶向治疗力挽狂澜,把我从鬼门关拉回,更让我有机会实现手术切除。
今年,我已经28岁了,即将迎来三十岁的人生路口,回望这段前三十年最大的“坎”,我想把这段经历讲出来,告诉所有正在黑暗中前行的战友们:医学永远有奇迹,而你,远比想象中更强大。
误诊的“白肺”“非典型”的肺癌
2023年2月,疫情席卷全国,我也没能躲过。咳嗽不停,胸口疼得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。自己测了抗原是阴性,但症状一点没好转。真正让我警觉的,是那次挤地铁。人潮汹涌的车厢里,我突然眼前发黑,手环尖锐震动——血氧瞬间掉到90%以下。冷汗一下子湿透了衣服,我慌忙下车,请假、打车、冲进最近医院的急诊。
CT、抽血、检查……医生说了一堆术语,我只记住了两个:“白肺”“间质性肺炎”。
之后就是住院,用激素治疗,两周后出院。出院前医生嘱咐我,如果身体还是感到不适,尽快去上级医院进一步检查。
咳嗽稍微好了点,但依然反反复复,稍微走几步就喘得厉害,自测时血氧掉到80%多。我安慰自己:大概是新冠后遗症吧,再养养就好。
又过了半个月,症状依旧。我来到深圳市人民医院,从门口到挂号自助机,短短一段路,我不得不一次次摘下口罩,时不时需要大口喘气,才能勉强支撑自己不倒下。
呼吸科主任安排了一系列检查。结果依然是“白肺”,影像报告上写着“弥漫性间质性肺病变”。主任看着我之前的病历,眉头越皱越紧,几次问我:“有没有家人陪你一起来?”
从小独立惯了,我总觉得什么事都能自己扛。我仍然还是很镇定地说:“没事医生,什么结果您直接跟我说。”他沉默了一下,安排我住院,然后递来一张纸——病危通知书,语气坚决地补了一句:“请一定让家人来一趟。”
那一刻,我才感觉是真的开始慌了。
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,还是想很冷静地打电话给家里人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,电话接通,母亲在那头“喂”了好几声,我却感觉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。直到她语气变得着急,我才哽咽着,挤出一句:“妈,医生叫你们来医院一趟,我可能……病得有点重。”
一开口,眼泪就砸了下来。
病情急转直下,在鬼门关前堪堪刹车
再次住院,我插上吸氧管。即便如此,每次吃饭吞咽的瞬间,还是会时不时有咳嗽感袭来,整个人感觉虚弱又提不起劲儿的样子让我内心更加焦虑。
直到肿瘤标志物的结果出来:癌胚抗原异常升高。主治医生当机立断,安排了支气管镜取病理。
3月8日,我在手机上先看到了病理报告,上面几个大字写着“低分化腺癌”。我当时整个人像被雷劈中,愣在原地。大脑空白了一下子,又一下子。
我妈就坐在旁边,我下意识把手机递给她看,她的眼神瞬间就慌了,手足无措,脸上是惊吓后的发白。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是什么样,但总归是比哭还要难看,但奇怪的是,越到这种时候,我反而越冷静。我拍拍我妈的手,声音出奇地稳:“妈,你去问问医生,接下来该怎么办。”她点点头,起身往外走。我在病房里,听见她在走廊带着哭腔打电话:“是癌啊……”
门关上的那一刻,我整个人瞬间脱力地瘫软下来,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。我拿出手机,泪眼朦胧地敲字告诉我最好的朋友。她很快安慰我:“别怕,就是个肿瘤嘛,长在身上了,医生肯定有办法拿掉它。”
其实我不是怕自己扛不住。我是看到我妈慌乱无措的样子,心里像刀割一样疼。父母养我这么大,我也才刚参加工作没几年,他们还没享过我的福,就要面对可能失去我的恐惧。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深深地愧疚。更残忍的是,医生私下告诉我父母:“晚期了,即便积极治疗,可能也就五年时间。”一句话,几乎给我判了“死刑”。
那段时间,我整天躺在病床上,鼻子里插着氧气管,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。只能自己低头看手机,了解肺癌知识,在网上查还有没有其他治疗方案的可能。当时我的状态真的和电视上“病入膏肓”的人感觉差不多了,我自己虽然不会觉得已经这么严重了,可我时常抬头看我的父母,他们神情总是慌乱无措又难过自责,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救我。
我父母也问过医生能不能手术,医生说我的情况已经有远处转移了,不能手术。我盯着医院苍白的天花板,好像突然失去了时间感,灵魂在房顶上飘荡着,心里反复只有一个念头:这辈子,可能就这样了吧。
同病房有位奶奶,肺癌第五年,整天乐呵呵的,是病房里的“开心果”。她看我整天愁眉苦脸,就常过来和我聊天,还拉着我妈聊天:“孩子生病,家长更不能倒。你笑,她才有力量笑。”看病友奶奶状态这么好,也给了我们不少力量。
病理组织送去做基因检测,要等一周出结果。医生建议我先出院休养,说家里环境好,更利于恢复。其实我们不想走,当时的情况我需要每天都吸氧,但主治医生特别暖心,他把科室里之前病友留下的一台旧制氧机送给了我。
3月29日,我带着制氧机回了家。两天后,我在手机上刷到了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。一家人立刻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,打车赶往医院。
路上带了氧气袋,但车开到一半我就感觉不对了——氧气根本供不上,剧烈的咳嗽感还是压不住,我的胸口也感到非常难受,我时不时问我妈妈还有多久到医院,那时生怕自己还没到医院就晕倒了,我妈妈紧紧搂着我让我靠在她肩上,告诉我不要害怕。
当车子抵达医院时刚停稳,我想自己下车,眼前一阵阵发黑,我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晕掉了,但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让自己保持清醒。爸爸很着急,冲过来一把背起我,疯了一样跑向住院大楼。电梯太慢,医护人员给我们开了危急通道。一到病房,医生护士全围了上来,医生迅速判断我属于呼吸性衰竭Ⅰ型,给我立刻安排高湿化氧疗,血氧仪刺耳地报警,勉强看了一眼,数值已经掉到了70%。
我瘫在病床上,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,在窒息的边缘拼命蹦跶。意识模糊中,我只觉得肺部终于重新张开,冰冷的氧气灌入生命的最后一丝缝隙。
一念转机,无限生机
基因检测结果明确:ALK融合阳性突变,浸润性肺腺癌。
4月1日傍晚,医生和我父母深入沟通,综合考虑我现在病情的严重程度,果断建议:“立刻用上三代ALK抑制剂洛拉替尼,这是目前最新的ALK靶向药,临床数据很惊艳,对脑转移效果很好,医保也能报销。”家人没有任何犹豫,认为好药先用效果会更好。
当晚八点,我吞下了第一粒药。
那时我虽然表面镇定,但内心早已被反复的失望填满。为什么试了这么多治疗方法,都没有用?难道真的没希望了吗?然而谁也没想到,就是这样一粒小小的药片,竟真的为我撬开了“生”的大门。
服药当晚,我久违地睡了一个整觉。原本勒紧胸膛的憋闷感,明显减轻了。
第三天,咳嗽几乎消失了。
第十天,我脱掉了氧气罩,可以自由下地行走。虽然走快了还会喘,但和之前那种濒死感相比,已是天壤之别。
主治医生来查房时,脸上都带着笑:“年轻人身体底子好,代谢快,这药在你身上的效果太好了。”
这是我人生第一次,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医学进步的力量。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,用一粒药,硬生生把我从生命的悬崖边拉了回来。
当然,副作用也有。服药一个月后,我的手指开始肿胀、发麻,但通过多活动慢慢缓解了。还出现了高血脂,于是我开始严格控制饮食:戒油腻,吃优质蛋白,多吃蔬菜,晚上少吃主食。配合着降脂药和坚持运动,血脂也控制得很好。
不得不说,吃靶向药后食欲真的好,体重蹭蹭涨。一个月我就重了十斤,从偏瘦体型到了现在的56公斤左右,反而看起来更健康了。
服药九天后的CT检查,肺部影像慢慢变清晰了,让我第一次真正“看见”了我的敌人,那个被炎症包裹的肿瘤——右肺中叶,17*21mm大,伴颈部淋巴结转移。医生告诉我,我这种症状是罕见的间质性肺炎弥漫性质的病变,在影像上已经被炎症所包围了病灶,白肺的状态下是无法看清病灶的,所以一开始会当作间质性肺炎治疗。
服用洛拉替尼一个月后复查,肿瘤缩小到12x14mm,之后又慢慢缩到12x11mm,就进入了稳定期,一切都在向好。
降期手术,身体的强大给我信心
休养一个月后,咳嗽气喘的问题几乎全部消失了,我如正常人一般,迅速好转的身体,给了我巨大的信心,我重返工作岗位。公司领导都知道我的情况,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和包容。但我复工,更主要的是因为,我想回归正常生活,我想经济独立,我不想成为家庭的负担。只要我还能动,我就不想停下。
在休养期间,我通过小红书认识了很多病友。我们聚在病友群里,互相分享用药经验、饮食、治疗小tips、最新讲座信息,抱团取暖,彼此照亮。我也了解到,像我们这样用药后病灶稳定缩小的患者,其实可以通过手术切除,进一步降低肿瘤负荷,而且我现在还年轻,身体状态还算不错,有机会的话可以考虑手术。
我动心了,但也犹豫。直到服用靶向药快满一年时,那股“搏一把”的念头越来越强。我还这么年轻,为什么不再给自己多一种可能?
果断挂了华西医院一位知名外科专家的号。他评估了我的情况后,认为可以手术,但需要排队入院,大概需要等待3~4个月。
我告诉父母这个决定,他们无条件支持我。
然而等了八个多月,医院迟迟没有通知。我没有焦虑,反而在这段日子里,更加专注地调理身体:高蛋白饮食、规律睡眠、适度锻炼。我坚信,身体的强大会给我最好的回报。
直到去年十月底,我再次前往华西问诊。医生得知我等了这么久,当即安排我在华西厦门分院手术。第二周,我便直接入院。
术前检查一切顺利,我的精神状态好到根本不像病人,同屋的病友甚至误以为我是来陪护的家属。我在术前已经充分了解了手术信息,几乎没有对手术的恐惧,只有一个信念:既然选择了,就坦然面对。我相信我的身体,它一定能陪我打赢这一仗。
11月9日,行右肺中叶切除开胸手术,爸爸等在手术室外,中午十二点多我被推进麻醉室准备手术,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五十多,一切顺利。
术后第二天是最难熬的:虚弱、头晕、伤口剧痛。止痛药和止痛贴能缓解一些,但每次下床,仍然喘得厉害,心率飙升。医生说是正常过程,需要时间恢复。我严格按照医嘱,忍着痛多咳嗽、多吃高蛋白、多喝水、多下床走路。出院后,我要求自己每天散步至少两公里。
事实证明,这一切努力都没白费。术后一个月,我走路的状态,旁人完全看不出我刚经历了一场开胸大手术。
我从不认为手术是激进的选择。对于我这样一个曾被判“死刑”的人,每一次主动选择,都是向死而生的勇敢。搏一把,好坏我都不后悔;但若因犹豫而错过机会,我必将遗憾终生。 图片来源:作者提供
6点经验,帮我找到最接近治愈的道路
手术之后,我依然坚持服用靶向药,定期复查。回望这段从绝望到重生的曲折历程,我总结了6点最想分享的经验,希望能给战友们一些参考:
1、确诊后,拒绝恐慌,相信科学 我一度以为人生就此断崖。但现在我坚信,医学发展日新月异,新药、新方案层出不穷,国家医保政策也越来越好。坚持治疗,活下去的希望,远比我们想象得大。
2、关于手术:理性评估,勇敢抉择 “降期手术”并非适合所有人。一定要综合评估病情、身体状态、基础病等情况,多听主治医生的建议。我们年轻患者身体底子好,恢复快,本身就是一种优势。我们自己更要做到,保证营养,坚持锻炼,把免疫力维持在高水平。
3、心态是最好的良药 我从最初的病耻感,到现在的坦然自若,心态转变巨大。不要过度焦虑,学会接受现实,积极治疗。远离负面情绪源,专注让自己开心的事:认真工作、到点下班、周末睡懒觉或出去玩……调整饮食和生活上的不良习惯,远离抽烟人群,尽量不要熬夜。
每个人都会生病,大病小病都是无法避免的,在心理上可能是一种负担,但是在正常生活的状态下,没人会在意你是否生了什么病,不要过分去揣测别人的想法或太在意别人的态度,一切都是为自己而活的状态就已经很好了。
4、主动了解抗癌路上的“省钱技巧” 确诊第一年,药费医保报销后每月还要花费近四千,压力不小。后来医生帮我办了“大病医疗”,加上我自己买了“深圳惠民保”,第一年年底的时候启动了报销,每月药费降到四五百左右。
深圳的惠民保政策还是很好的,自付线超过一万就可以启动惠民保,加上深圳社保的福利也是不错,报销可以达到90%以上。各地惠民保政策不同,但都能大幅减轻负担。
大病医疗是确诊大病危重的癌症应该都可以办的,我当时是医生帮助去申请的,不了解这个申请流程是怎样的,大病医疗深圳这边也是有一个自付线必须达到一万才能启动报销,病友有需要的都可以找当地医院的医生去帮忙办理。
总之就是,多和医生、病友交流,很多政策我们不知道,但它们真实存在。
5、重视身体信号,定期体检是关键 回想起来,我最初还是轻视了身体的警报。如果第一次住院就早点去上级医院查明病因,或许能更早用上靶向药。所以,一旦身体持续不适,务必及时就医、深度检查!平时多学点医学常识,能帮你更好地理解自己的身体。
6、谨遵医嘱,不迷信偏方 绝对不要盲目相信所谓的“神奇疗法”,更不要擅自停药换药。信任你的主治医生,牢牢遵循科学治疗方案,才是对自己生命最大的负责。 图片来源:作者提供
人生修炼手册,继续撰写中
今年7月底,我复查了全身PET-CT,结果显示颈部淋巴结已基本消失。我无比确信,自己能平稳度过术后五年临床治愈期,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等着我。
2025年,我28岁了。曾经我也幻想,也许未来可以在30岁时该在深圳闯出名堂,该成家立业。但一场大病,反而帮我过滤掉了这些“世俗的焦虑”。
人生从无一帆风顺,既然老天爷硬塞给我这场大考,我便只管迎难而上。我始终相信,祸福相依,柳暗花明就在前方。
如今,我依旧正常工作,生活节奏放缓:晚上十一点前睡,早上七点起;周末就去徒步或慢跑,偶尔会约朋友吃吃饭聊聊天;工作尽力就好,不再拼命。
这一路,特别感谢我的家人给予我无限的包容与支持;感谢我所遇到的医生们,他们与死神赛跑,及时用药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;最想感谢的是我最好的朋友,确诊那天,我几乎崩溃,是她第一时间赶来医院,带着她煲的汤、做的饭,还有一大堆零食。她陪我过夜、聊天唠嗑,有她在我并没有感觉到孤单和落寞。她鼓励我的父母要心态乐观起来,他们的状态更会影响到我。在我父母不知道如何去办理一些医院的手续时,她也会毫不犹豫带着我父母一块跑前跑后。
她就像小太阳一样,她的光芒切切实实照进了我至暗的时刻,她让我相信:我不应该堕落和自暴自弃,更应该振作起来,相信自己肯定会好起来的,我们还要相约一起出去玩、去看更广阔的世界。
我想,这段经历带给我的,更多是内心的强大和清醒。我变得更果敢,不再在意他人眼光,远离消耗我的人和事,不内耗自己的情绪。生活中发生的事,都是修炼自己的机会,记住,能改变的,只有自己。
生命和时间都是一次性的,过了就没了,无法回头。我们争不过岁月,也跑不过时间,唯有用自己喜欢的方式,过好每一个日出日落。学会享受生活,滋养心性;养成自洽的性格,知行合一。
希望自己可以不断精进,完成生命的二次成长,成为想要的样子,过上想过的人生。
通往自由的路,必经历痛苦,而后便是大自在。
愿我们都能,历尽千帆,仍向内生长;步履不停,终得大自在! 图片来源:作者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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