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杏林手记丨深爱如长风

2024-1-24 10:29| 发布者: 青菜567| 查看: 150| 评论: 0|原作者: 青菜567

摘要: 绽放一生最炽热的光芒,绝不轻易向死亡低头
作者:博雅

我本是槐花院落闲散人;

花和酒气沾满襟;

偶尔小池塘边跌坐看鱼;

眉挑烟火过一生。



终于,电脑上只剩一个门诊病人了。

我点了呼叫器,一个中年男人在一个学生模样的孩子的陪同下走了进来。

此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半,早就过了下班时间。

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从事体力劳动的农民工,虽然穿着一件西服,但灰白的头发配着黝黑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尤其苍老,脚下一双沾满灰尘的黑皮鞋也有了裂纹。

孩子大概16、17岁,穿着校服,高高瘦瘦,一直低着头。

“请坐!”我礼貌性的说着。

诊室里只有一把凳子。只见中年男人让孩子坐在凳子上,他自己站在凳子后面,双手搭在孩子肩膀上,一副呵护状。

我有些惊愕,再次在电脑上确认了病人的信息,病人17岁。

原来,病人是这个孩子!

按照惯例,我让孩子爸爸,也就是这个中年男人把病历资料拿给我。男人哦了一声,才想起来包落在诊室门口的椅子上了,于是赶紧转身出去拿,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取出一沓片子。

可能为了节省地方,片子是卷起来放在包里的,因为卷的时间很长,所以片子并不容易展开。我费力地把片子展平挂到读片灯上,一只手压着下边,一边看片。

这是一份增强核磁的片子。一眼望去,肝脏上密密麻麻满是肿瘤,同时,左[color=var(--weui-LINK)][url=]肾缺如[/url]。又看了肾脏术后病理和肝脏穿刺病理,显示[color=var(--weui-LINK)][url=]肾透明细胞癌[/url]。

很明确,这是肾癌肝转移

结论已经很清楚了,只是,面对这样一个孩子,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
中年男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,他先说话了:“医生,情况是不是比较严重?”。

我以男孩几乎察觉不到的程度轻轻点了点头,仍然没有说话。我想听男人继续说,看看他们对病情了解到什么程度,以及对疾病的期望值是多少,然后再根据情况进行分析。

男人好像也明白了我的意思,继续说道:“我们已经在当地做了肾切除手术,后来转移到肝上,做了两次介入,也吃了靶向药,用了免疫药物,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。”

“当地医生说,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了,让我们再来北京看看,或者直接回家。”

说到这里,男人眼泪已经流了下来。他转过身背对着孩子,看着他悲恸的肩膀,我不知道怎么劝说。

良久,男人转过身:“但我还想试试,所以到您这边再来咨询一下,如果真没办法了,我也就死心了。”

“只要还有一线希望,我卖房子也会给孩子治的。”

看着男人满是期盼的眼神,我有些害怕,甚至目光也在躲闪——因为他们当地医院医生说得没错,确实没有好办法了。即便有一些药物,也只是经验性地试一试,效果并不理想,加上巨大的副作用,治疗意义不大。

“如果后面疼得厉害就吃止疼药或打止疼针吧。”我心里想。

但这句话我说不出口!

一边是孩子,在这唇红齿白的年华,他的生命不该由我来宣判;一边是父亲,在竭尽全力的付出后,他的努力也不该由我来否定。

我只能默默地把男人带来的片子摞起来卷在一起递给了他,他用手抹了一下眼泪,接过了片子,拉起孩子的手,说了一句“谢谢医生”。

就缓缓走出了诊室。

人这一生,最无奈的一个词,可能就是“无能为力”吧!

“找个中医看看吧,或许……”就在他们消失在我面前的时候,我喊了一句。

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听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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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:摄图网


靶向药耐药后,母亲住院为化疗做准备。前两次化疗,就安排在我们医院。

住院后需要抽血,排在母亲前面的,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爷爷,头发几乎全白,看着有七八十岁的样子。

那时是十一月份,北京的天气其实不算冷,但老爷爷已经穿上毛衣了,外面还套了一件很厚的外套。

因为穿着衣服,老爷爷的胳膊怎么都不能显露出来,没办法,他只能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椅子靠背上,然后再脱毛衣。

毛衣是那种老款的自己织的套头毛衣,松松垮垮,袖口和下摆都有点破,尽管如此,老爷爷脱得仍然很吃力。

他年龄太大了,手脚并不灵活,所以那件毛衣像一只成年老茧,牢牢将他困住。

左手拽着右边的衣角,右手拽着左边的衣角,极其缓慢地往上拉,直到肩膀处停了下来。

又蓄了一会儿力,奋力往上拽了一次、两次、三次,毛衣终于到了脖子处。又挣扎了几下,脑袋终于从领口处露了出来。

他松了一口气,转头对着母亲说:“不好意思啊,毛衣太紧了,耽误了您的时间。”

顺手把毛衣也搭在了椅子靠背上。

医护站的小姑娘很有耐心,静静地等老爷爷脱完,开始给他抽血。过程很顺利,抽完血老爷爷按着棉签站到一旁。

下一位,是我母亲。

我看着搭在椅子背上的衣服,不敢让母亲直接坐上去,心里想着把衣服放到别处。

“您的毛衣……”

我刚开口,后面那句“我给您放在旁边椅子上”还没说出来,老爷爷一脸打扰到别人的歉意,松开按着棉签的手,直接把衣服抱走了。

“您别松手!”

我话音未落,他胳膊上抽血的针眼处瞬间鼓了起来,鲜血随之而出,顺着胳膊流了下来。

但他毫无察觉,只顾着整理着衣服。

护士马上递来两根新棉签,我拿给老爷爷,告诉他要按压五分钟,不然针眼处会淤青。

老爷爷忙不迭感谢我,颤颤巍巍抱着衣服,一手按着棉签,一个人蹒跚着走向自己的病床。

其实行医这么久,见到过这世间越来越多的狗血的人性,我的心已经如超市发的冰冻带鱼一样冷了。

也许是滴到地上的血和老爷爷困顿境遇的叠加,我心里不免还是感概。我不知道为什么没人陪他看病,甚至没人提醒他换一件方便检查的衣服。

要知道,这可是肿瘤科啊!

再后来,我在病房的楼道上见过老爷爷几次,每次都是自己,偶尔有护工陪同。

人生无情起来,只会让你力不从心!

这也许是以后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将要面临的困境——身体机能下降,没人陪护,不懂就医流程;学习能力和感知力越来越差,不知道查看检查结果,不会使用智能操作。

他们独自在医院看病是多么无助的一件事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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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:摄图网


跟母亲同病区的,住着一个小女孩。

我们医院肿瘤科并没有单独的儿童肿瘤病区,所以医院在每个病区设置了一两间儿童病房,以接收儿童肿瘤患者。

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,南方人,眼睛特别大。一开始我以为是个男孩,因为她太调皮了,每到输液吃药时间,她就在楼道里乱跑,护士在后面追。

并且还剃了个光头。

我母亲刚住院那几天,每次听着外面吵闹,我就特别烦躁。这么不懂事儿的孩子,大人难道就不管吗?

肿瘤病区住着很多危重病人,很多人需要静养。于是我找到护士长,跟她反应这个闹心的小孩儿。

“小徐,你不知道,这孩子特别可怜。她父母离婚了,为了给她治病,她父亲带着她从南宁来到北京,已经陆陆续续住院一年多了。这孩子的手术和药物治疗开销很大,于是她爸爸又在北京找了份工作,实在没时间管她。”

“那她妈妈呢?”我问。

“她妈妈又组建了新家庭,有了新的孩子,管不了她。也拿不出钱,这不,医药费还欠着几万呢。”

“这种情况,我们实在不好说什么。孩子那么小,我们只能哄着她。”

那一瞬间,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,对一个孩子和她的家长下了那么武断的结论。

母亲的病情很严重,化疗效果并不好,再加上化疗药物巨大的副作用,母亲过得并不轻松。

那是一个周末的午后,吃过午餐,母亲说想睡一会儿。把她安顿好,看着她惨白的脸,我突然悲从心来,走出病房,躲到楼梯间。

捂着嘴默默地哭了起来。

想到最爱我的这个人会在不久后就永远离开我,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。

哭着哭着,忽然感觉有人在摸我脑袋,抬眼一看,是那个小女孩,她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地、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。

“谢谢你,我没事儿。”我说。

“没关系,我爸爸每次哭的时候,我摸摸他的头,他就不哭了。”

小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,掀起一角衣袖,帮我擦着眼泪。大概就在那一瞬间,我忽然觉得,老天爷对我还是公平的,他要夺走我的母亲,却又派来一个小天使,帮我度过这人生中的至暗时刻。

后来的一段时间,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,只要我去了肿瘤病房,总要陪小女孩玩一会儿。

她喜欢我抱着她,每次把她高高举起,她就会咯咯咯咯地笑。

我告诉她在医院里要乖,因为病房里住着很多爷爷奶奶,不要吵到他们睡觉。

有时我陪着母亲说话,她就靠在病房的门框上向我招手,我会让她过来给她点儿新鲜的水果。

我甚至背着肿瘤科同事给她买过肯德基的薯条和汉堡,我们俩躲在楼梯里面大口大口地吃。

实际上,母亲也特别喜欢她,有一次我下班来到病房的时候,看见她坐在母亲的病床边上,摇头晃脑地背着唐诗。母亲则笑道:“这孩子,比你小时候可伶俐很多。”

那是那段时期,阴霾笼罩下为数不多的阳光,微笑,似乎重回到我们脸上。

但快乐的时光总是显得很短暂,大概不到半个月,一天下午,小女孩父亲突然来了,给她收拾行李。

她也换了一件漂亮的衣服,过来跟我们打招呼。

“叔叔,我要出院了。”

“奶奶,您好好养病,再见。”
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父亲,人有些黑,看上去有些单薄,穿着一件廉价的有些泛白的棉服。

“你们要转院了吗?”我问。

男人并没有回答,冲我笑了笑,只是那笑容有说不出的僵硬,继而转身拉着小女孩往病房外走去,男人身后,几个护士在偷偷抹眼泪。

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他们大概永远——也不会回来了。

我冲回病房里,把包里所有的钱都翻了出来,总共也就六百,我想把这钱交给她父亲。

我曾经跟小女孩约定过,等她病好了,我带着她去石景山游乐场玩。

我想了结这一份心愿,但是追到楼下,他们已经消失在医院门前拥挤喧哗的人群当中。

再也找不到踪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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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:摄图网


我是越来越懒了,懒到有时都痛恨自己。

阴历七月七,是母亲的生日,每年这个有标志性的日子,我总会写篇文章来祭奠一下,聊表我的心意。

或者歉意。

但在去年,我食言了。原因无它,母亲生日前,大概连续一周,我每天都能梦到她,有时缺衣、有时缺钱、有时生病。

知道她在那边过得不好,真是令人崩溃!

可怜我们母子一场,还没来得及厌倦彼此,命运便一个狠心,将俩人生生分离。

前几天,父亲打电话给我,说老家下雪了,并发来一段视频。

父亲知道我喜欢雪,这似乎是他记着的为数不多的关于我的喜好——如果母亲还在,她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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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:摄图网

在我的记忆中,下雪是一年中非常奇特的时刻。

童年的雪似乎都是从晚上开始下,第二天起床,世界就能变成白茫茫一片。母亲从来不睡懒觉,在做好饭之后,会在我睡梦中喊一句:“快起来,雪已经很厚了。”

待我一骨碌爬起来推开门,雪已经足够没过脚踝。如果恰逢晴天,抬头望一眼蓝色的天空,再看一眼白雪覆盖的远山,在朝阳的的照射下,显得格外绚丽。

时至今日,雪还是那场雪,跟记忆中无甚差别,看着视频中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,快速落下。

时光却早已物是人非——这人间的疾苦,它们不知情,也看不到。

可人总是触景生情。

幸福的人会说,瑞雪兆丰年,但他们不会知道,暴风雪的来临和离去,注定会带走一些无辜的生命。

这大雪落在地上,却钻进心里,冰冷苍凉,久久不会融化。

在万籁寂静中,活着的人要带着过往的记忆和温度,独自走过皑皑白雪,久久不能放下,久久不能释怀。

度过漫漫余生……

可是,无论是中年人,还是老爷爷,亦或是小女孩的父亲,面对死神,从一开始,他们就清楚的明白早晚都要输。

可穿行在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里,他们每个人都没有退缩,都在义无反顾地守护着最后的尊严,绽放着一生最炽热的光芒,绝不轻易向死亡低头。

这一程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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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声明:本文中所涉及的信息旨在传递医药前沿信息和研究进展,不涉及诊疗方案推荐,临床上请遵从医生或其他医疗卫生专业人士的意见与指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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